被屏的文可以来wb找: _如听仙乐
前文见合集,也已整理至AO3,如有屏蔽,去搜索文名即可。
首次误入的妹子读前请看首章预警,以免趟雷。
(虽然预感到了评论会是一片有生之年,但……我们还是别说有生之年了,说说故事本身吧www)
----
42.
所谓物极必反,刹那的冷寂里,仿佛有看不见的火星,一触即燃。
“不必?”蓝忘机厉声重复,并点头赞同,“那么半炷。”
魏无羡拉了拉蓝忘机宽大的袖口,可没有用。
“我说不必,是说你,大可不必对我吆五喝六。”那边江澄更冷硬地反讽,“吆喝也没用。”
含光君此人,说话向来不多,更是生平一次被人用“吆五喝六”来形容——
如果此时此刻,寒室是室如其名,那蓝忘机就是面如其姓了。
“江晚吟,”他一字一顿,咬出这个名字,“我本想留几分体面。”
你好意思提体面?
江澄眉梢陡然竖起,肩上却感到淡凉的温度。回头一看,正对上蓝曦臣的目光。
像是一捧清泉浇上,怒火是熄灭了不少,神色也稍稍缓和,可心气已被挑起——何况头顶还冒着烟。
于是轻嗤一声:“原来你不要体面,连体统也不要了?真要想谈,就去外头正厅里等着。”
别失了阁下的雅正——这也许是弦外之音。
好在,他说的是“去正厅等着”,而不是“去正厅候着”。
魏无羡暗自松了口气,趁机拽走了蓝忘机。
这正厅一去,就等了远不止一炷香。
想来也是。如果就这么匆匆忙忙,收拾整齐出来相见,岂不更落实了被撞破在床的尴尬。
蓝忘机静坐在正厅,自知适才冲动,虽失分寸,却不后悔。只是,也隐隐意识到,自己是被刻意晾着冷却了。
某种意义上,他甚至能感知到,有意晾着自己的那个人,是兄长。
这次感知并没有错。事实上,他的兄长把道侣带去了后山泉水处,照顾得周到,有序,又从容。
被他照着水面梳顺头发又绾起发冠的时候,江澄不得不承认,自己的脾气也被料理得差不多了。
所以蓝二几世修来的缘分,才撞上这样一位,有能耐瓦解敌人斗志于无形的兄长呢?
“人道是,温柔乡乃英雄冢……”他侧头看着蓝曦臣,“泽芜君水淹火药桶。”
泽芜君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“英雄也好,火药也罢,我都要搂紧了啊。”
蓝景仪觉得自己下巴脱了臼。
今天是他负责巡夜的,可当他带着小师弟,刚拐过一道弯,竟看到一白一紫两道修长的身影,正沿着台阶并肩而行。
白衣的那位,还揽着紫衣人的小臂,端的一副款款温柔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含光君和江宗主......这什么恐怖幻象!
现在他觉得他的双目比下巴更亟待治疗。
哦,不是含光君,是泽芜君。
那么还好......不对,那么更有问题了,好吗!
蓝景仪戳了戳同样目瞪口呆的小师弟,觉得这事不简单,还是先离开为上......
“站住。”
可刚转过身迈开腿,还没走出几步,就被从身后叫住。
只好硬着头皮:“......江宗主。”
“我这么可怕吗?”江澄问,却并没有看他,而把目光落在蓝曦臣脸上。
然后蓝景仪看到自家宗主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分明更可怕了。
诶,不是啊,宗主什么时候醒了......或者其实,宗主和我都没醒?
那我是不是该梦游回去?
“你在正好。”然而江澄道,“去趟薛神医家里,替我请他过来。”
啊?蓝景仪愣了愣。确定这次江宗主是在跟自己说话,然而——
“就说,蒙他医治之恩,江某无以言谢。”江澄接着说,“只是,对他的诊断尚有疑惑,想请他来云深不知处,当着诸位仙首的面,询问清楚。毕竟,这不止关乎我的名声,也关乎他自己的名望。”
嗯?事情果然另有隐情。然而——
“所以请他老人家,务必赏脸前来。”江澄挑起眉梢,“你怎么还不动?”
——然而,我,蓝景仪,一个正经的蓝家子弟。为什么是你支使我啊!
蓝景仪悄悄看了蓝曦臣一眼。
“快去了。”宗主温和却严肃地敦促道。
顺手确立了江宗主在云深不知处的施令权。
彳亍口巴。于是蓝景仪默默听话走人。他很希望御剑的冷风,能帮他自己冷静一下。
43.
宗主正厅里,蓝忘机闭目静坐在那里,仿佛老僧入定,在冥想世界里天人交战。
那么边上抱着双臂的魏无羡就更像个护法了。
此时护法大人低着头踱着步,正在魔幻现实主义的边缘胡思乱想。眼见师弟与兄长一道出现在视野里,便匆忙迎上去。
只是嘴张到一半,“你们怎么可以这样”之类的质问,就生生被噎了回去。
因为他看见对面江澄清瘦的脸,脑海里浮上不久前的画面。那时,在山下那间院落里,三毒紫电挡在自己身前,汗水也曾浸湿江宗主的面颊、脖颈和发丝。
“你,”他盯着江澄,嘴边的话不知不觉就换了,“身体没事了吧?”
江澄望回来。目光对视间,觉得他们的距离有时很近,又倏尔很远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收回多余的情绪,回答道。
“真的没事了?”魏无羡不放心追问,“这样就能没事?我是说,只靠跟兄长......”
“......”
沉默蔓延开。好吧,魏无羡讪然想,委实尴尬。
“是啊。”冷场片刻,江澄还是回应了他,并看向蓝曦臣,“有泽芜君,自然没事。”
蓝忘机豁然睁开眼。
“你冲我来,休拖兄长下水。”
只凉飕飕一句话,白冷冷一道光,他身形一闪,立于江澄前方五尺。
而后亲眼看着兄长,同样上前一步,挡在那江澄身前。
蓝忘机其实是很少见兄长发火的,而眼前,绝对是动怒情形的一种。更别说那目光里沉沉的警示意味。他知道蓝曦臣是要他闭嘴勿言,可他已强自解开过一次禁言术,兄长知道强行破咒会有损伤,才不舍得再次下手。
这让他隐隐之间,又有些难言的委屈。母亲早逝,父亲冷淡,叔父严厉,兄长自小就是他心里最柔和温软的庇护。
可如今,兄长竟俨然,在他面前庇护着别人,即使是——
蓝曦臣叹了口气:“忘机,你误会了。”
“我都明白。”蓝忘机眼眶涩然,“兄长是为我好。”
“恐怕这才是你误会的地方。”蓝曦臣在他说出更多话前打断了他,“听仔细了,江宗主整件事,整个人,都与你无关。他是我的,腹中骨肉也是我的。”
蓝忘机一时脑海一片空白,像听不懂话语一般,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,顿时心口疼得窒息,连声音都揪紧了:“兄长,你是打算,就这样对叔父,和天下人说?”
“你怎么还不明白,”平素从容的泽芜君,此时说话竟有些急迫,“这不是说辞,而是事实。”
“兄长!”含光君也急了,“即使是为我好,你又何须如此——如此自损自污!”
“胡说什么呢。”蓝曦臣顿了顿,平和下来语气,神态却更严肃了,“我与晚吟,自是早就情深义笃,两心相许,此生不渝。这既非虚言,也无须他人置喙。”
“情深意笃?”蓝忘机戚然道,“即使我还是七岁幼童,兄长此言,也骗不过我。”
“……”蓝曦臣一时失语。
江澄却笑了一声。虽已不复乖戾,却到底显得突兀。
蓝忘机转头,冷冷看着他:“有何可笑。”
“我笑泽芜君,你也有今天。”江澄竟好脾气地回答。更笑他自己与魏无羡,黄昏时说话,是隔着蓝忘机,此时竟又多隔一个蓝曦臣。这样想着,他径自走到桌边坐下,“还是由我来说吧,从头说起。说完也好各走各的。”
各走各的,自然是说与魏无羡。不过从头说起也好。蓝曦臣正要上前,却听江澄对自己说:“只是口渴,去给我沏杯茶来——不要门生,只要你沏的。”
此言一出,蓝忘机记忆迅速回流。
兄长那代弟赔罪、陪侍左右,时刻不离的求情之语,再次涤荡过他的思绪。可兄长放低姿态,就真有人要他端茶送水不成?
这个认知令含光君出离愤怒,一瞬间仿若脏腑错位、经脉逆转,却听魏婴在他耳边喃喃自语:“不太对劲啊……”
是真的不对劲。江澄某些微妙的神情语态,竟似与蓝曦臣真有情意。魏无羡想着,手指下意识掐进蓝忘机的掌心……若这两人歪打正着,真能凑在一起……不,不,我这是在自欺欺人,还是头脑错乱掉了?
可蓝曦臣头脑却是清醒的。再清楚不过,所谓沏茶,不过是要把自己支开。这么多年过去,只要是与魏无羡之间的矛盾纠葛,晚吟仍不愿旁人插手,即使这个旁人是自己——时光如飞电,斯人于斯事,却固执不变地停留在原点。
可他就是有点不放心,并且琢磨着,就算要走出这间屋子,是不是也该把忘机一起带走?
“有什么不放心。”然而江澄就像读懂了他的心思,“多大点事,没你在,我就不行了吗?”
话说到这里,忽然收了音。方才之语,未经许多思索,几乎是下意识说出。
一道锋利的背影却划破了魏无羡脑海的混沌。
此时,他与江澄想到了同一个人。